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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泰利斯和萨尔马奇亚

“噢,但是我的梦,威尔——我无法告诉你那个梦是多么奇怪!就像我在读真理仪时一样,能看得明白透彻,透彻得似乎不见底,没有丝毫疑惑。

她擦了擦眼睛。

“就像……我告诉过你我的朋友罗杰的事,食人魔抓住了他,我曾经想办法去救他,结果却弄巧成拙,阿斯里尔勋爵把他给杀了,你还记得吗?

“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而我却在睡觉,”她惊叹道,“你知道吗,我认为她对我很好,威尔——我现在还这样认为——我认为她从来没想过要伤害我……她做了那种坏事,但是……”

“嗯,我见到了他。我在梦里又见到了他,只是他已经死了,他是一个鬼魂,他好像在向我招手,叫我,只是我听不见。他不想让我死。可又不是那么回事。他想和我说话。

他让她清洗了一下伤口,敷上一些小牛角盒里新鲜的油,一边告诉她发生过的事情:与陌生人的搏斗;在女巫的箭射中要害前一秒他们得到的启示;他与天使的见面;他前往山洞的旅程以及他与埃欧雷克的相遇。

“而……是我把他带到那儿去的,带到斯瓦尔巴群岛,他是在那儿被杀的,他的死是我的错。我回想起罗杰和我曾经在乔丹学院里玩耍的日子,在屋顶、在城里、在市场上、在河边、在泥床下,我和罗杰还有其他人……我去伯尔凡加是为了接他平安回家,但我把事情弄得更糟,如果我不对他说声抱歉,那会让我良心不安。我得这么做,你瞧,威尔。我得去死人的世界找到他,然后……然后说声抱歉。我不在乎那以后会怎么样,然后我们就可以……我就可以……那以后就不管了。”

“是的,在山上,那天夜里……”

威尔说:“死人的世界,和眼前这个世界一样吗?或者与我的、你的或任何其他的世界一样吗?它是一个我可以用刀子进入的世界吗?”

“你找到你父亲了?”

她望着他,被这个主意惊呆了。

“不流了。我父亲把它治好了,我刚才打金猴的时候,它又裂开了,不过现在好多了,他给了我一些他调制的油……”

“你可以问一问,”他接着说,“现在就问。问它在哪儿,我们怎么去。”

“你得把一切都告诉我,”她坚决地说,“从她抓住我以后你所做的一切事情。噢,威尔你不会还在流血吧?你可怜的手……”

她低头看真理仪,不得不又揉了揉眼睛,凑得近近地看,手指头迅速地移动着,一分钟后,她有了答案。

“我以后会告诉你更多关于他的事情,”他说道,“多么奇怪呀……他告诉了我那么多事情,我想我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他用手捋了捋头发,擦擦眼睛。

“是的,”她说,“但那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威尔……太奇怪了……我们真的能那样做吗?我们真的能去死亡世界吗?但是我们的哪一部分去呢?因为我们一死我们的精灵就消失了——我看见过其他人死后他们的精灵就消失了——而我们的身体,嗯,它们只是待在坟墓中腐烂,是不是?”

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感到自己的脸热辣辣的,天使此时一定也感受到了这种羞愧。

“那一定有第三个部分,一个不同的部分。”

“我喊的时候,他就在附近,不过显然是在搏斗……还有巴尔塞莫斯!噢,他一定是吓坏了……”

“你是知道的,”她兴奋不已地说,“我想一定是这样!因为我能思考着我的身体,思考着我的精灵——所以一定有另一个部分来进行这些思考!”

“但是埃欧雷克在哪儿?”

“是的,那就是魂魄!”

“噢,任何金属的东西他都能修,威尔!不光是铠甲——他还会制作精致的小玩意儿……”她告诉威尔,埃欧雷克为她修过那个用来装间谍飞虫的小盒子。

莱拉的眼睛闪闪发光,她说道:“也许我可以把罗杰的魂魄弄出来,也许我们可以救他。”

“在。他能修那把刀吗?真理仪是这样说的吗?”

“也许。我们可以试一试!”

她把它放到一边,说:“埃欧雷克?他在附近吗,威尔?我好像听到你叫他,但是当时我以为那只是我的愿望。他真的在吗?”

“对,我们试一试!”她立即说,“我们一起去!我们就这样办!”

她几乎还没开始,就兴奋地低声喘了一口气,随着指针的摆动,她眼睛闪闪发亮地抬头望着威尔。但是它还没有停止转动,她又回过头去看,皱着眉头,直到仪器停下来。

但是,威尔想,如果不修好刀子,他们什么也干不了。

她立即拿出了那个金色的仪器,移到月光下以便能看清表盘。正如威尔见到她母亲所做过的那样,她把头发掠到耳后,开始用那种古老而熟悉的方式转动那些指针,潘特莱蒙现在变成了老鼠,坐在她的膝盖上。但是一切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容易,也许月光有问题。她不得不又转了一两次,眨巴着眼睛,那些符号这才清晰起来,然后她又转了一下。

等到他的头脑清醒,胃也好多了的时候,他坐起身来,对正在附近忙着整理微型仪器的小间谍们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站在哪一边的?”

“可以!”她立即说,“可以,我问一下。”

男的干完手中的活儿,关上一个并不比核桃大的像小提琴盒一样的木盒子。女的先开口说话。

威尔平静地说:“刀子碎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库尔特夫人做了些什么,或是说了些什么,然后我就想起了我母亲,刀子就扭曲了,或是被夺走了,或——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把它修好了,我们才能逃脱,我不想让这两个小个子知道,因为只要他们认为我还可以用它,就会觉得我占上风,我想你可以问问真理仪,也许,而且——”

“我们是加利弗斯平人,”她说道,“我是萨尔马奇亚夫人,我的同伴是泰利斯骑士,我们是阿斯里尔勋爵的间谍。”

在高高的山梁处,有一块凸出的岩石,构成了一个狭窄的掩体。他们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里面没有蛇之后,就坐了下来,分着吃了一些威尔饭盒中的干果和水。

她正站在离威尔和莱拉三四步远的一块岩石上,在月光下显得真切而耀眼。她细小的声音清晰而低沉,一副满怀自信的神情。她身穿一条某种银质材料制作的宽松裙子和一件绿色的无袖紧身上衣,带着靴刺的脚和那个男人的脚一样是光着的。他的服装颜色相同,但却是长袖的,宽宽的裤子垂到小腿肚那儿。两个人看上去都强壮、能干、无情和傲慢。

“对,的确如此。”她说道。他们走上斜坡,威尔拿着他的帆布背包,莱拉高兴地拎着装有真理仪的小包。用眼角的余光,威尔看见那两个小个子间谍跟在后面,但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没有表示出任何威胁。

“你们来自什么世界?”莱拉说,“我以前从来没见过像你们这样的人。”

“我们应该远离这个窗口,”威尔说,“我怕他们万一找到它,钻过来。”

“我们的世界跟你们的世界有着同样的麻烦!”泰利斯说,“我们是起义军,我们的领袖洛克勋爵听说了阿斯里尔勋爵的暴动,宣誓支援。”

“我不知道……是有点饿,但不是很厉害,反正……”

“你们要我干什么?”

但他先问道:“你还好吧?饿不饿,渴不渴?”

“把你带到你父亲那儿去,”萨尔马奇亚夫人说,“阿斯里尔勋爵派了一支由奥滚威国王统率的部队来解救你和这个男孩,并要把你们俩都带往他的要塞。我们是来帮忙的。”

威尔心想:它会告诉我们怎样修那把刀!

“啊,但假如我不想去见我父亲呢?假如我不相信他呢?”

这些话语急切地从她嘴里迸出来,连她自己都没指望能得到答案,她的手指轻拂着真理仪厚重的金子外壳、光滑的水晶面罩和有纹理的旋钮,它们是如此熟悉。

“听你这么说我很遗憾,”她说道,“但那是我们接到的命令:把你们带到他那儿。”

“噢,威尔——我原来多么希望你找到它啊——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找到你父亲了吗?我的梦,威尔——太难以置信了,我们该怎么办,噢,我甚至不敢想……它安然无恙!你为我把它好好地一路带到了这儿……”

想到这些小人居然想逼迫她,莱拉忍不住大笑起来。但是她错了,那个女人突然一动,一把抓住潘特莱蒙,把他的老鼠身体狠狠攥住,用她的靴刺刺尖抵着他的腿,莱拉倒吸了一口气,就像伯尔凡加的人抓他时她所感受到的震惊一样。谁也不应该抓住别人的精灵——这是违背常理的。

他对莱拉说道:“真理仪在我的帆布背包里,在那儿。”

但这时,她看见威尔用右手把那个男人抓了起来,紧紧捏住他的双腿,把他举得高高的,使他无法使用他的靴刺。

终于,威尔好了一点儿,朝四下望去。他立马发现在这个世界里的不只是他们自己,那些小间谍也在这儿,他们的背包放在附近的地上。他们的蜻蜓从岩石上掠过捕食飞蛾,男的在帮女的按摩肩膀,两人都眼神犀利地望着孩子们。他们的眼睛是如此明亮,五官是如此鲜明,将他们内心的感受表露无疑,威尔知道,无论他们是谁,都是难对付的一对儿。

“又僵持不下了,”夫人平静地说,“把骑士放下来,孩子。”

莱拉在一旁无助地看着,她照顾着潘特莱蒙,在胸前轻轻地摇晃着他。

“先放了莱拉的精灵,”威尔说,“我没心情跟你讨论。”

威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捂着肚子干呕,他怀着极大的恐惧一次又一次地吸气。现在他已经杀了两个人了,还不算天使之塔里的那个年轻人……威尔不想这样。他的身体反感他在本能驱使下所做的事情,他跪倒在地,又是一阵干涩、酸楚、痛苦的呕吐,直到他的胃和心都变得空空荡荡。

莱拉看得出威尔完全可以把加利弗斯平人的头砸向岩石,她打了个寒战,两个小人也知道这一点。

威尔跳过尸体,莱拉也跟着跳了过去,跑得又快又果断,潘特莱蒙变成野猫的样子紧紧跟在他们后面。阿玛去哪儿了?威尔突然想到,然后他看见她躲躲闪闪地跑下了另一条小路。他想现在她应该安全了,一秒后他在深深的灌木丛后看见了从那个窗口透过来的苍白的光。他抓住莱拉的手臂,拖着她朝那儿跑去。他们的脸划破了,衣服挂住了,脚踝绊在树根和岩石间,但他们找到了那个窗口,跌跌撞撞地穿了过去,进入另一个世界,来到明晃晃的月光照耀下那些白森森的岩石上,那儿只有昆虫的鸣叫声打破无边的寂静。

萨尔马奇亚夫人把脚抬离潘特莱蒙的腿,他立即挣脱她的手心,变成一只野猫,凶狠地吱吱叫着,毛发竖立,尾巴猛甩。他龇着的牙齿离萨尔马奇亚夫人的脸只有一掌的距离,她镇定自若地盯着他,片刻后他转身逃到莱拉的怀里,变成了一只貂。威尔小心翼翼地把泰利斯放回到岩石上——他同伴的身边。

那个士兵身体朝后一仰,仿佛被马踢了一脚一样。同时,两个小间谍扑向另外两个人,威尔还没来得及眨眼,他们就从蜻蜓身上跳到受害人的身上。女的找到一个脖子,男的瞄准了一只手腕,分别用脚跟迅速一刺,几声窒息痛苦的喘息过后,两个瑞士士兵死了,他们的精灵咆哮到一半就消失了。

“你应该表现出一些敬意,”骑士对莱拉说,“你是一个自私自利、粗暴无礼的孩子,今晚有几个勇敢的人为了你的安全而牺牲了,你最好礼貌一点儿。”

莱拉眩晕的目光也追随着那个身影。时间还不到两三秒,但足以让瑞士士兵重整旗鼓,现在他们的头儿举起了弓弩。威尔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他举起手枪,右手紧紧握住枪把,扣动了扳机,冲击波把他的骨头都震松了,但子弹到达了那个人的心脏。

“好的,”她恭顺地说,“对不起,我会的,真的。”

但是,他们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战士,片刻后他们的精灵就扑向了天使,凶残的牙齿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着白光——巴尔塞莫斯退缩了,他恐惧和羞愧地大叫一声退缩了。然后他往上一跃,拼命拍打着翅膀。威尔绝望地看着他那向导和朋友的身影冲上云霄,在树梢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于你——”他转向威尔继续说。

不过有另一个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帮助他们了:巴尔塞莫斯,不顾一切地飞身来到孩子们和士兵之间。这个幻影闪闪烁烁地在士兵们面前现形,把他们吓得朝后退去。

但威尔打断了他:“至于我,我不想听你那样跟我说话,所以不要试。尊重是双方面的。现在仔细听着。在这儿不是由你们说了算,我们说了才算数。如果你们想留下来帮忙,那就按我们说的去做。不然,现在就回到阿斯里尔勋爵那儿去,没什么好争辩的。”

“埃欧雷克!”威尔立即叫道,“埃欧雷克·伯尔尼松!”他能听见熊在不远处横冲直撞并不断咆哮,听见与他相遇的那些士兵发出尖叫和喊声。

莱拉看得出他们两个都在摩拳擦掌,但泰利斯在看着威尔的手,他的手放在腰间的刀鞘上,她知道他在想,只要威尔拥有这把刀子,他就比他们强大。那么,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不能让他们知道刀子碎了。

前面的小路上拦着一个人,不,是三个——身穿制服——带着弓弩和咆哮着的狼狗精灵的白人——瑞士士兵。

“很好,”骑士说,“我们会帮助你们,因为这是我们的任务,但是你们必须让我们知道你们打算干什么。”

“站住!”

“这样很公平,”威尔说,“我会告诉你们的,休息好我们就准备回莱拉的世界,我们要去找一个朋友,一只熊,他离这儿不远。”

因为顾忌那些锋利的靴刺,威尔什么也没说,尽管他根本不想服从他们的命令。他要去的地方只有一个,就是灌木丛后的那个窗口,于是他低着头飞快地跑着,莱拉和阿玛跟在他后面跑。

“穿铠甲的熊吗?很好,”萨尔马奇亚夫人说,“我们看见他搏斗了,我们会帮你们找他,但是到时候你们就必须跟我们去见阿斯里尔勋爵。”

“朝悬崖顶上跑,”蜻蜓骑手说,“投靠非洲人,他们是你们最大的希望。”

“好的,”莱拉撒着谎说,“噢,我们会的,到时候我们会去的。”

但他必须冷酷无情,他拉了拉莱拉的手,当蜻蜓骑士冲到他的头边,催促他们加快速度时,他领着她猫着腰跑下小路离开了山洞。威尔的左手因为刚才给了猴子一拳而又开始流血,手里握着的是库尔特夫人的手枪。

现在,平静下来的潘特莱蒙好奇心萌发,于是她让他爬到肩上变身,他变成一只蜻蜓,跟他们说话时一直在空中飞掠的那两只蜻蜓一样大,他跃入空中加入了它们的行列。

一阵猛烈大声的啜泣让莱拉身体发抖,因为库尔特夫人毕竟是她唯一的母亲,威尔看见泪水从她的脸颊上奔腾而下。

“那个毒药,”莱拉重新转向加利弗斯平人说,“我是指你们靴刺里的那个,它致命吗?你叮了我的母亲,库尔特夫人,对吗?她会死吗?”

“莱拉!莱拉,我的爱!我的心肝宝贝,我的孩子,我的唯一!噢,莱拉,莱拉,别走,别离开我!我亲爱的女儿——你在撕裂我的心……”

“那只是很轻的一叮,”泰利斯说,“如果是全部剂量,她就会死,但是小小的蜇伤只会使她虚弱犯困半天左右。”

威尔回头看了一眼,在刺眼的强光中,库尔特夫人的脸成了一张悲情的面具,她的精灵怜悯地依偎在她身边,她跪在那儿,伸出胳膊,喊道:

而且感到令人疯狂的疼痛,他知道,但他没告诉她这一点。

三个孩子趴在洞口边,等到枪战中出现一个短暂的停顿,然后就跟着蜻蜓跑下了小路。光线已经变了——齐柏林飞艇上冷冷的灯光也变了,到处闪耀着金黄色的火焰。

“我需要与莱拉单独谈点事,”威尔说,“我们只是离开一会儿。”

莱拉低头看着她,很痛苦,但紧接着便跨过母亲的身体,挣脱库尔特夫人抓着她脚踝的虚弱无力的手,女人哭了,威尔看见她脸颊上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用那把刀子你可以从一个世界切入另一个世界,是吗?”骑士说。

“莱拉!莱拉,我的女儿,我亲爱的女儿!莱拉,别走,别走!”

“你不相信我?”

于是他扶她站起身来,好奇地看着那两个小人跳上——那是什么东西?鸟?不,是蜻蜓——几乎跟他的上臂一样长,它们一直在黑暗中等待着,他们朝库尔特夫人躺着的洞口冲过去,她因为疼痛还处于半眩晕的状态,骑士的那一刺使她晕晕沉沉,但是他们经过时她伸出手来,叫道:

“是的。”

威尔没有迟疑。不管这两个人是什么意图,他和莱拉仍然可以穿过他留在灌木丛后小路上的那扇窗口逃走。

“那好吧,我把它留在这儿,如果我没有刀子,我就不能用它。”

“叫她回去。现在动身吧,在瑞士士兵到来之前。”

他解开皮带,把刀鞘放到岩石上,然后和莱拉走开,坐在看得见加利弗斯平人的地方。泰利斯仔细地望着刀把,但他没有碰它。

“阿玛,村里的。”

“我们只能容忍他们,”威尔说,“等刀子一修好,我们就逃跑。”

“你和小姑娘得跟我们走,那个女孩是谁?”

“他们那么快,威尔,”她说,“而且他们不在乎,他们会杀了你的。”

“当然带着。”威尔说。如果他们不知道它已经摔碎了,那他也不准备告诉他们。

“我只是希望埃欧雷克能修好它,我以前还没意识到我们多么需要它。”

“你!男孩!”他说道,尽管他音量不高,但却跟成年男人的声音一样深沉,“你带着刀子吗?”

“他会的。”她信心十足地说。

她立刻跳上岩石,那个小个子男人也从库尔特夫人身上跳开,两个人都动作迅捷得像蚱蜢一样。三个孩子根本没有时间吃惊。小个子男人显得很关切——他温柔地摸了摸同伴的肩膀和手臂,飞快地拥抱了她一下,这才对威尔喊道:

她看到潘特莱蒙掠过空中,像那两只蜻蜓一样扑食着小飞蛾。他飞不了它们那么远,但是也一样快,会变的花样甚至更多。她把手举起来,他停在了上面,透明的长翼颤动着。

威尔抓住那把重重的枪,手往旁边一甩,把金猴推下他坐着的地方,打得他晕头转向。库尔特夫人大叫一声,猴子的爪子松开了一点儿,小个子女人挣脱了开来。

“你认为我们睡觉的时候可以信任他们吗?”威尔说。

——威廉·布莱克

“可以,他们很凶,但我认为他们是诚实的。”

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

他们回到岩石边,威尔对加利弗斯平人说:“我现在要睡觉了,我们早上出发。”

让你的月亮明亮地升起来

骑士点了点头,威尔立即蜷成一团,睡着了。

在这个沙漠

莱拉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潘特莱蒙变成猫,躺在她的膝盖上取暖。现在有她醒着照顾他,威尔是多么幸运啊!他的确勇敢无畏,她对此崇拜得五体投地,但是他不擅长撒谎、背叛和欺骗,这些对她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当她想到这一点时,她感到温暖和高尚,因为她这样做是为了威尔,而不是为了自己。

皱眉的夜晚

她本来想再看一看真理仪,但她惊讶地发现自己也很疲惫,好像前段时间自己并没有昏睡不醒,而是一直不曾闭眼休息过似的。她紧挨在威尔的身边闭上了眼睛,睡着前她向自己保证只睡一小会儿。

皱眉